余七画

【桃林】还报以歌

＊预警：筱怀单箭头向、微洋槐
＊我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 全是编的
＊关键词：缘起和终末、擅长与不擅长、相爱却不理解


1.

于筱怀是喜欢陶阳的。

陶阳是喜欢郭奇林的。

好一个大三角经典庸俗爱情故事范本。人家是玩养成的，你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胜算能占几成？大楠作为他的好基友拼命摇晃他，说你清醒一点好不好？于筱怀说不好，我凭什么啊我不。到现在搭了有三年了，他俩分分合合多长时间了，我凭什么就没机会。

于筱怀坚信幼驯染打不过天降系，他连看柯南的时候都站柯哀，势要跟新兰党作对到底。

他们今年第三次分手发生在陶阳出差长春的某一个冬夜，于筱怀默默窥视了他半个月，从长春回来后就陷在一种“小师叔恢复单身我绝壁有希望爱的春天就要来了”的盲目兴奋中。

于筱怀在后台吃完夜宵哼着歌走出去，心情美丽的掏出手机打车。然后他在门口看见有两个人：原本分手的小师叔又和前任走在一起。

陶阳的脸庞轮廓藏在暗影里，只看得见嘴唇翕动，胳膊被一只手挽住，熟悉的要命。于筱怀知道他们一定是在笑的。或许在说拍摄时的趣事，或许是无意义的倾诉，或许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撒娇。

于筱怀下意识走下台阶，两人恰好经过他面前。

陶阳抬眼神看见他，只来得及点一下头，便被郭奇林拉着匆匆走过去了，郭奇林歉意的招呼一句：“哟，筱怀在呢。”于筱怀赶忙点头：“啊那个……”一个念头在心底绕来绕去：师叔喷了什么味道的香水？

像草本植物金银花，像冬青也像白桦，像寂寞的松林覆满白雪，密密挨在一起连风声都不响动。

像爱而不得后被秘密割舍。

两人背影消失在街口。“陶……老师。”他弱弱的呼唤还剩下尾音，在打转的落下的雪里被削得很单薄。

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，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。

风雪里开不到终点。

2.

郭奇林跟陶阳吵架是经常性的。

有一次吵架发生在饭局前，还是社内的饭局，郭奇林脸上挂着怒气冲冲的微笑，陶阳依然保持着表面镇定，只不过心思一散嘴难免更碎了，说话半天也抓不到重点。

喝酒到后半夜，大家准备回家，郭奇林酒劲上来一摆手：“不用，不用送我，我自己走回去，我吹风醒醒酒。” 陶阳喝的也多了，外套一穿在门口站着，一句话不说。

在郭奇林反复念叨好几十句“走回去”的攻势下，大家也都没办法了，烧饼一手拉着郭奇林一边扯脖子喊：“谁跟他俩顺路的开车送送去。”任凭郭奇林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。

于筱怀看了赶紧抢着拿钥匙出去开车，郭奇林坚决不上车，陶阳也不上。于筱怀无法，把车开到二十迈紧紧跟在他们身后，车灯亮了一路。

两人一前一后，隔着老远地走。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绿灯，路上铺满了反光的积水，像一地摔碎了的镜子。一辆车都没有，一个行人都没有，二十五分钟一趟的公交车许久也不到站。

潮湿的水汽蒙在脸上，遥远的火车汽笛从城市上空飘过。他们站在路的两边，沉默地等着人行道上的绿灯为夜归的，狼狈的，矛盾不堪的人亮起。

一个心硬到底，一个死不低头，各种不同的爱情分崩离析归纳起来也不过如此。他们一前一后的倒影像画报揉皱了铺在幽暗的水面，好一出演不完的电影。

于筱怀坐在车里，空调开得很低，他听着蓝调，看着眼前。说到底，他们的故事里，他只是最模糊不清的那个角色，是迟到的客人，混迹在众多张脸孔中坐进主人安排好的盛大宴席。

只可惜宴无好宴。

3.

从冬到夏，日子渐长。

于筱怀帮后台拿外卖，把袋子打开后挨个放桌子上，拿出一份不辣的又添了双筷子递给陶阳。陶阳正在听语音，接过来点头道谢。

陶阳总不肯跟于筱怀交心。

不是一眼能看透人心的老艺术家不信他，而是那种把他当孩子的敷衍。一想到这点，于筱怀心里的不是滋味就迅速发酵。他师父倒觉得很正常，毕竟神童，思路不能与常人并齐。

于筱怀只能从陶阳的表情和动作上猜测他的生活，看他一脸浅笑，连眉目里都闪着清透的光；看他春山泛皱，郁郁吐出一口长气。看他朋友圈新画的脸谱，看他微博头像又换了自拍。

于筱怀刷到陶阳点赞的一条微博，是多年前的一个视频。那也是一个夏天。他师爷在剧组拍戏，彼时德云社跟某些卫视还处在热恋期，因此有娱记来探班。正好赶上王惠带着郭奇林和陶阳也在，眼看屋里涌进来越来越多的人，王惠拍拍郭奇林：“儿子，带你弟弟上外面溜达去吧。”带着圆眼镜的郭奇林就乖乖领着陶阳走了。

记者看俩小孩可爱，出去还不忘提问，郭奇林带着盲目的自信一一回答，记者最后逗他：“那你能青出于蓝吗？”

“当然能胜于蓝了！”郭奇林宛如小黑胖子的翻版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，陶阳懵懵懂懂的揪着一串紫葡萄，吃得肚子圆滚滚的，听着他的保证。

事实上后来他的保证都随了他爸，没有一样对得起信这些鬼话的人。

于筱怀这样不道义的想。

该来的迟早要来。

于筱怀拆开外卖，偷看在台口垂头站着发微信的陶阳，冷眼看他一字一句斟酌着话语，写了又改，在发送框里敲敲打打，带着试图挽回的不甘。

他知道陶阳必输无疑。越爱输的就越狠。

4.

陶阳跟于筱怀去贺郭奇林长子的百日宴。

郭奇林抱起孩子，跟狮子王似的，动作虽然不太熟练，但是能看出来特意练过了。碎花被角卷在里面，小婴儿皮肤嫩，怕经不起这么硌。陶阳一眼看见，走过去把被角拽出来，郭奇林恰好抱着孩子转向他。

两个人的手指，浅浅的划过，一触即分。

“小崽儿最近怎么样，还忙吗？”

“还成吧，最近也排练，事儿也多”

“你要喝什么你自己拿我不招呼你了啊。”郭奇林随意扬下巴胡乱一指，陶阳喝干杯子里的茶水点点头：“没事儿你忙你的。”

陶阳捏着杯子走到客厅，又走到厨房，有个姑娘过来跟他搭讪，陶阳礼貌地聊了几句，互相交换了微信，他没有听清楚她的名字。这些年他也在不间断地交往，只不过断断续续没花什么心思，颇有几分随缘的态度。

屋里衣香鬓影，陶阳不由退到相对安静的地方，最后干脆倚着墙，看着忙活来忙活去，被妻子指示着跑腿，最中心的新手奶爸郭奇林，他乐呵呵的，好像被蒙上一层光。

一层名为妥协，名为心甘情愿的光。

这个场景下没有人让陶阳唱一个，小时候倒是很多，他也愿意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在这种欢聚的场合表演，但是现在大家都不再这样要求了。不像他在父母亲戚朋友的宴席上，大家不管懂不懂的乱喊着好，夸赞着他也恭维着他。

陶阳并不是很介意，因为他理解这些人，也明白这个社会通用的法则和处世方针，所以他很平静。

他和郭奇林一样，他们从来都会体谅别人的难处，却唯独不肯放过彼此。

放过意味着背叛。

5.

陶阳把袖子挽到肘后，今天的家宴上他喝的有点多，于筱怀开车送他，他打开窗户把手支在额头上吹风。

陶阳喝多了不说话的习惯这些年都没有改，路上安静的望着窗外，面孔好像冰冻，令人一霎时失神，于筱怀瞄了两眼一时有点不敢喊他。

陶阳忽然哼起了歌，于筱怀开始没反应过来，直到后面才想起来唱的是林俊杰的《当你》。

于筱怀知道他唱这首歌是皮裤套毛裤，必定有缘故，但是他不太想听。架不住陶阳非得说，还前言不搭后语的说。从第一次见到他两人怎么怎么看不顺眼，到后来怎么在一起，陈述起革命家史永远不疲倦。

“那跟您唱这歌有什么关系吗？”于筱怀还是没忍住怼了师叔一下。

陶阳又不说话了。

小时候他在师父家住，跟郭奇林睡一个床。陶阳半夜要去厕所，他岁数还小难免怕黑，非得拽郭奇林一起去。彼时郭奇林记着他老舅给他讲的鬼故事，是而死也不去，还装模作样反过来鼓励陶阳，硬塞给他一个小MP3，耳机里放着这首歌。

“拿着！见他如见我，没什么可怕的！”

陶阳不情不愿地一个人去了，一会儿郭奇林听见门一响，陶阳回来窜进被窝一声不言语。

郭奇林等了会儿按耐不住推他：“怎么样，没鬼吧？”

陶阳把小脑袋伸出来：“没有就没有你干嘛还提啊！”

后半夜俩人打蚊子，郭奇林在浓重的蚊香味道里教他唱两句流行歌，陶阳果然不负所望，学会了词儿以后给他演唱评戏版，梆子版，马派唐派以及麒派，还研究了程派和荀派唱法，就是没唱过对的。陶阳跟他学会的第一首歌就是这首当你。

这首歌他或许想唱给他但是终究没有唱出口。他们会后悔吗？他们会怀念吗？

大家都不懂事的时候，也曾彼此较劲，大家都艰难的时候，也曾相互扶持。

后来时过境迁，相爱了，又放手了，表面兄友弟恭，暗地追忆流年，谈不上铭心刻骨，说一笑而过可惜，勉强算段过往吧。

恰逢一个好日子，大家都高高兴兴，喜气洋洋的。我来你家做客，是一群人里的其中一个。

不如就送给你一首，你曾经教会我的歌吧。

“我想对你说，却为何都说错……”

“好喜欢你，知不知道？”

The end.

1.【原文最后一部分改编自知乎回答——如何评价jfj红场演唱喀秋莎：大家都不懂事的时候，也曾兵戎相见。大家都艰难的时候，也曾肝胆相照。

后来时过境迁，都成熟了，会来事儿了，表面和和气气，暗地互相算计，谈不上至交，说路人可惜，勉强算是个旧友吧。

恰逢一个好日子，大家都高高兴兴，喜气洋洋的。我来你家做客，是一群人里的其中一个。
不如就送给你一首，你曾经教会我的歌吧。】

2.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，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。

出自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的一首诗，作于1927年春